猹公子

续更话本《檄文斗天官》
晋江同名

檄文斗天官(第45章 有怪莫怪)


出了府邸大院,街市上依旧车水马龙。往来如流的生灵们见到他们也毫无讶异之色,仿佛一切皆是稀松平常而已。

 

巨门星君忽见眼前这盛景,真是意外之喜:“此处倒是不错,可真有意思呀!”他又蓦地顿住,转念一想,皱着眉头问向了一旁的延寿星君:“延寿兄,我怎么觉着此处的生灵与我们的族灵有些不一样?一下还说不上来,究竟是哪里不一样?哎呀呀......真是费脑筋!自打进了这破地方,每时每刻都要想破我的脑袋!”

 

墨如烟见他在一旁急得抓耳挠腮,轻笑了一声,提点道:“是因为它们还未修成人形,穿着打扮却已如人族般?”

 

巨门星君被这么一点拨,金瞳一亮,大笑道:“哈哈,正是!天权兄,你又是如何知晓的?我们灵族的生灵们只有修出了人形,才会学着穿衣吃饭。”

 

“因为,先前我们进入巫山所遇到的那八只蠪蛭,与地牢里关着的那些生灵,皆是赤身裸体,就连朱厌也只是仅以虎皮遮羞而已。上古神兽既然如此,又何况低等生灵呢?”墨如烟叹息着摇了摇头,向他解释道。

 

“不错!”廉贞星君点了点头,目视着前方,“眼前这些生灵确实奇怪!东施效颦,虽说有模有样,但哪儿哪儿都怪异!”

 

他说着话,大步向前走着,手中牵着绳索,而绳索的后端则捆着朱厌的双臂。朱厌的双手被迫交叉于身前,双臂绑并在一起,脚上还拖着铁环。实在是挣脱不得,只好被廉贞星君牵引着,颓丧地跟在他后面。但这绳索却是无形的,唯有囚徒挣扎时才会显出华光。所以,在旁他看来,肉眼是见不到这绳索的,只看到朱厌在他身后默默跟着。

 

他们很快便被这些往来的生灵淹没在了其中。

 

墨如烟望着四周的生灵,又回头看了朱厌一眼,猛地一拍脑袋,唤道:“不好!你们发现没?朱厌都只围了块虎皮,可它的手下们却皆穿着衣物,谈吐行动也如人族。”

 

延寿星君闻声,最先反应过来。他面上波澜不惊,挥手召出拂尘,默念了一遍法咒,又一挥拂尘。随即,眼前犹如六月飘雪般,无数晶莹的鹤羽从四周升腾而起,天地一片润白。如若不是眼下这种情况,这定是一派绝佳美景。

 

街市上往来的生灵们犹如被下了定身符,一动不动地任肌体腐化,身上的衣物也随之烟消云散。无数白骨下坠,似屋宅倒塌声,顷刻间,四周街道竟堆满了白骨。而陈设的摊点、如流的车辆等物什皆消失了,化为子虚乌有。原本热闹非凡的小镇一下变成了满目死寂的空城,空气中弥漫着白骨上附着的腐味。

 

天际中出现了滚滚雷鸣,细听之下却是无数亡魂在哀嚎。乔坤抬手放出夜煞,将飘散着的魂魄尽数收了。至此,这些哀嚎声才慢慢散去,天际归于宁静。

 

“原来整个镇上都是死灵,真是可怕。”墨如烟惊叹道。他打量了一圈周围的房屋,甚是老旧。转念又想起了镇子入口处的石碑也是腐迹斑斑,似千年前的工艺,且先前遇到的刺猬小贩正叫卖着十年前的画报......

 

这一切诡异的景象如一颗颗暗珠,终是串联在了一起。墨如烟恍然间想明白这究竟是何缘故了,连忙向大家解释道:“你们察觉没?此处的房屋建筑皆为陈旧,且破破烂烂,犹如历经千年风霜。”

 

巨门星君闻声,急忙仔细打量了一番,复而点了点头:“确实。”

 

“因为这本就是千年前的建筑。”墨如烟继续说道,“我想,这巫山镇已是空了千年有余了。此处的巫山镇与外面的巫山仿佛是两个世界,这镇子应是夏朝人民留下的。而巫山被灵界占据后,生灵们应是还未发现此地,所以这里的一切皆是年久失修的模样。”

 

他无奈地望了巨门星君与延寿星君一眼,接着道来:“方才,我们见到的这些生灵应是十年前就都被屠杀了,而后受鹤羽续命,被转移到此处。至于,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,想必只有狰自己知道。这些死灵虽受鹤羽的灵力滋养,但已是死物,神魂分离,空有躯壳而已。它们每日如行尸走肉般活着,为提线木偶般日复一日、年复一年地重复着一样的生活,自然是不会去修建碑石、改造房屋了。”

 

“真是太残忍了!”巨门星君气得直跺脚,大声唏嘘道。

 

“此处已是废墟空城,狰又藏身在何处呢?”延寿星君落霞眉紧锁,若有所思地问道。

 

大家环视着四周,一片死气萦绕,轻沙漫舞。

 

廉贞星君单手扶在腰间的玉剑上,傲视着四方,凌厉地说道:“那我就把这镇子上的屋宅尽数打烂,看它还能躲在何处?”

 

“且慢,我觉得不妥。此处皆为夏朝人民的心血,尽数毁坏实为可惜。”在一旁一言不发的乔坤打断了他,对他这轻率之举实在不敢苟同,“此处的物什皆为幻象,一旦被打破则幻灭。但凡幻象皆会有破绽,我们所要做的便是找到破绽所在。”

 

“哼......”廉贞星君忽然被反驳,心中实为不快,一挥衣袖,独自大步向前走去。

 

“破绽?若要说破绽......”墨如烟陷入了追忆,脑中忽然灵光一现,“我知道破绽在何处了!你们随我来,我们速去昨日夜宿的那家酒楼。”

 

墨如烟快步向酒楼方向走去,大家皆跟上他的步伐。

 

廉贞星君不解地问道:“那酒楼有何破绽?”

 

墨如烟边走边解释道:“昨日,我们在那酒楼住下后,我独自去了趟后厨,想找些素纸作画,无意间发现了不寻常之处。此处的一切物什皆是千年前的工艺,而我见到的那黑猫厨子用来炖鱼的瓦罐却是陶土制成,工艺精美,这技艺是秦朝才有的。显然,这瓦罐是从外带来的,与这里的一切格格不入。而眼下又发现了这里的生灵皆为死灵,唯有朱厌与狰是活的,那瓦罐一定是它们之一带来的。”

 

他说着话,转身望了一眼朱厌。只见,朱厌依旧不明所以地东张西望着,显然它自己都没想到原来这里满城死灵。它为这忽如其来的变故受到了极大的惊吓,大脑已是完全蒙圈,呆滞地瞪着双眼,一脸茫然状。见它这样,便知它这是仍未缓过神来。

 

墨如烟摇了摇头,继续说道:“既然不是朱厌,那一定是狰带来的。所以,它应该还藏在那酒楼里。”他心中已隐隐对狰的模样有了描绘。

 

待一众赶到了酒楼,门口的“猫馆仕”牌匾已不见了。墨如烟见此情景,更加确定了心中的推测。

 

花了一个钟头,几乎是把酒楼翻了个底朝天,也未觅得狰的踪迹,大家又团团坐回了大厅里。

 

“难道是我想错了?”墨如烟坐在木凳上,陷入苦思冥想中,忽然听闻一声闷响,似是木板狠狠地击打在了地面上。

 

他猛然惊起,忐忑地向周围环视了一圈。未见有什么偷袭,原来是巨门星君不小心把木凳坐断了。

 

廉贞星君不耐烦地瞥了巨门星君一眼,嘴里埋怨道:“你能不能不要坐立不安?坐有坐相!这历经了千年的木凳怎能经受住你的折腾......”

 

巨门星君金瞳微怒,气道:“我这还不是急得?哪知这老古董如此不行?”

 

墨如烟顾不上他们,在大厅里来回踱步着,自言自语道:“先前九天玄女与狰交手,被狰所伤,伤口上有污秽气,也就是人间烟火气。眼下,这里既有破绽之处,也有烟火之气,狰理应就是藏身在这里呀!究竟是哪儿出错了?”

 

左思右想,依旧毫无所得。墨如烟叹了一口气,无奈地抬头望了他们一眼,忽然发觉不对,脱口而出:“那煞呢?不不不,是乔坤兄呢?”

 

“诶?他呢?刚刚不还在这里吗?怎么一转眼没了?”巨门星君疑惑地挠了挠头。

 

静坐在一旁的延寿星君缓缓说道:“他方才出去了。”

 

“出去了?这能去哪儿?”墨如烟急切地回道,“你们先在这里等我,我出去找一下乔坤兄。”说完,他便急匆匆地踏出了大门。

 

待他一出门,就看到甚是冷清的街道中央站着一个墨色身影。

 

还未等墨如烟走到墨色身影的身旁,天地间又传来了一阵轰响,似震天动地,紧接着就是地动山摇,脚下的大地都随之颤动起来。天色骤暗,狂风大作,山雨欲来。大地颤动地愈加激烈,遥远地便听到了似有一骑绝尘之响,四蹄交错着呼啸而来,如踩着狂风、踏着巨浪,万物随之摇曳。

 

转瞬,还未看清,一个生灵的身影由远奔近,转而腾空飞起,直直地向他们扑来。

 

墨如烟见乔坤仍不为所动地伫立在原地,急得快步飞身上前,一把推开了乔坤,急切地喊道:“小!心!”

 

只听哐当一声,他自己则一下扑倒在了地上。

 

墨如烟这一下摔得不轻,全身都在疼,脑袋仿佛都被开了光,有一瞬,两眼前只见得白茫茫的一片。待他缓过了神,发觉耳边的动静忽然都消失了。他扶着腰赶紧起身,查看乔坤怎样了:“乔坤兄,你......”

 

乔坤一脸疑惑,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,皱眉问道:“你怎么了?为何忽然推开我?”

 

墨如烟见他面色平静,耳边又传来了憨憨的喘气声。视线往下移,却见谛听正吐着舌头喘着粗气,同样疑惑地望着自己,心中一阵尴尬:原来是搞错了!亏得自己还以为是狰现身了!可转念又一想:自己真是想多了,狰怎会自己送上门呢?

 

墨如烟背对着他,闷头揉着膝盖,只好岔开话题:“我是许久未见到谛听,有些激动了,有怪莫怪呀......”

 

乔坤也搞不懂这是怎么了,无奈地回道:“先前镇内皆是死灵,谛听在外面嗅不到生机活气,故此迷了路,一直在外绕圈打转。待死灵皆散去,它才得以嗅到我们的气息,沿途进入了这里。”

 

他望了墨如烟一眼,又补了句:“我有所感应,方才一直在这里等它。”

 

“哈哈,原来如此,我正出来找你......”墨如烟面上嬉笑着,心中却是一片慌乱,垂头看了一眼憨硕肥敦的谛听,回道,“不说这么多了,它来得正巧,快进去吧,帮我们找出狰。”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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